他慢慢的回過頭來，驚喜變成空洞洞的失落，詹莫手裏拿著符咒，紫色的，上面龍飛鳳舞的筆墨很熟悉，是去峽谷的時候，聶冗給詹莫的。

“答應你的事情自然會做到，還不快滾，否則，要你好看！”詹莫的陽氣很足，像這種小鬼看到都會繞路的足。

啊納達尖叫著消失了！

一切又開始平靜，我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床上，豆大的眼淚滴在我手背上。

詹莫沈默的看我，嘆息的轉身離去，沒有多久他又出現在我房間裏，手裏抱著被子和棉絮。

詹莫把棉絮鋪在地上，放下枕頭和被子，他拍著手，“好了，睡吧！明天我陪你上一趟紮朶娜天葬臺，你還記得它的方位嗎？”

“如果他真的死了，你為什麽那麽平靜？”我說出這句話就想抽自己兩耳光，我到底怎麽了？又在幹什麽？我憑什麽對他那麽惡劣。

“對不起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我寂然疲憊的搓了兩把臉。

“顧北，你相信有鬼吧！”等了很久，詹莫問了這樣一句莫名的話，剛問完他呵呵笑了，“你當然相信了，咱們才經歷了這麽一場人鬼大戰，那你覺得如果他的靈魂在這裏，他會希望我們一直傷心嗎？我覺得，我兄弟會希望我和以前一樣快和，該泡妞就泡妞，該吃吃該喝喝。”

“不管你怎麽說，為什麽這麽說，我都不信他已經不在了，所以就不要糊弄我了吧！”我咯咯笑，“我沒給你說，吊在紮朶娜天葬臺時，我曾經進入過黑衣人布置的幻境裏，很黑的深海，他被壓制在水藻裏昏迷不醒，就在他有性命之憂的時候，他截殺了黑衣人，他站在暴風裏對我說。”

我狠狠的回憶著那些話，回憶著聶冗的口型，他說：“顧北，我是不詳之人，我不能傷害你。”

他還說，顧北，其實我也愛過你！

呵呵呵呵……

這顆心啊！疼的都快死去了，為什麽還能夠呼吸！

“我不知道這些，但是我相信我看到底，顧北，他真的掉下去了，我摸著我的心臟給你發誓。”

月光從窗縫裏鉆進來，他的語氣，他的臉那麽真摯，我狠狠地別過腦袋看向一邊。

什麽時候睡著的不知道，很不安呢！總覺得他就在我身邊，等我猛然驚醒卻什麽都沒有，除了昏暗的月光和清淺的呼吸聲。

迷迷糊糊中，我又睡了過去，似真似夢，他似乎在我身邊摸著我的臉頰，對我說：“顧北，忘記我吧。”

我的眼淚流了出來，想要說話卻又說不出來，只是一個勁的哭著。

清晨的第一絲日光探索進來，照亮了房間裏斑駁的家具，我的枕頭濕成了一片。

詹莫站在窗邊，我多麽希望轉過來是聶冗的臉，我幻想著癡癡的看著他，但是，當他轉過來的時候，除了破滅，還剩什麽？

“吃點早飯，我和你上山，我讓老板重新購置了沖鋒衣和登山裝備。”詹莫指著擺在墻角的東西。

“詹莫，花了的錢我回去還你，你把那只表拿回來，它對你的意義不一樣，不是嗎？”我不是沒有看到詹莫對著那只表戀戀不舍的模樣，那只表對他的意義很不一般吧？

“傻丫頭，人是活的，東西是死的。”他的話很有深意，可我無心探聽。

我們在附近一家面點吃早飯，詹莫果真如他所說那樣，該吃吃該喝喝，但是偶爾他也會走神。

我沒有什麽胃口，只是吃了兩口便反胃。

吃了早飯，走進紮朶娜峽谷，我這人有點死腦筋，不從紮朶娜天葬臺找，我幾乎找不到啊納達的墓地在哪裏！

山谷的清晨還有點發涼，天葬臺有人在做儀式，我們上次多的窯洞還算隱蔽，我和詹莫躲在窯洞裏。

這種儀式藏人不喜歡有外人在場。

我蜷在石頭後探身望去，隱隱綽綽幾個人影，穿著藏袍的人手執長刀霍霍的磨，尖銳的聲音刺入紮朶娜的山谷，格外刺耳。

遠遠的一堆松枝被點燃，一柱黑眼冉冉而起，升騰得老高。就在瞬間，天空黑壓壓的一群禿鷲盤旋而來，成百上千，規模龐大，那場景真像一群直升機殺敵去，蔚為壯觀。

這群禿鷲像是得了令，有組織有紀律乖乖立在山頭邊上侯著。站得遠加上天色未亮，隱約能見的是一團裹著白布的東西被割開，然後是白衣人切了一塊塊肉往邊上扔的姿勢。之後手一揚，禿鷲開始蜂擁的湧向那塊小小的天葬臺，一只疊著一只，碩大的禿鷲長開翅膀有一人大，這麽成群百的擠在一個三四平米的地方，十分驚人。等天葬結束天也大亮，人走光了後我們到了現場，天葬臺被鋪上一層白色糌粑，只有棄在邊上的斧頭和石塊還帶著血跡和星點肉末，禿鷲長長的羽毛飄了幾根於地，以及未吃盡的骸骨正在未熄的火堆裏燒。

我忍住惡心，和詹莫沿著當時逃跑的地方走去，每走一步，我就會回頭看一眼，希望奇跡出現，希望聶冗下一秒就出現在那裏。

終究……要落空的……奢望……

啊納達的墳地裏真的很多水，因為地勢太低，紮朶娜常年下雨，雨水進了墳裏，造成的。

大白天啊納達不會現身，我和詹莫就做主，把他帶到那個平房那裏埋了他。

簡單的鐵盒子裝著幾塊骨頭，和一些當地的泥土，這是詹莫突然要求的，他說什麽，當人要動土的時候，必須帶上原先所在的土，才能入土為安。

我皺眉問他，“你怎麽知道這些？”

詹莫還是大大咧咧的，他手放在後腦勺，“和神棍一起久了就懂了。”

我吐了口氣，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的想象力，剛剛我在想，是不是聶冗一直跟著我們，所以詹莫才會知道。

我勾了勾嘴角，和詹莫一起下山去，等我們兩到了山下，落日的餘暉灑在山谷裏，涓涓的小溪，偶爾的啼鳴一切都很美好，可是誰知道，在這麽美好的地方，發生了那麽恐怖的一件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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